雀尾岭、南泉岭抗日阻击战纪实

张仲透
诸暨与富阳交界的大青山，青松挺立，毛竹苍翠，一条西雀公路沟通了诸暨与富阳的往来。75年前，这里曾经发生过一场颇为壮烈的血战，为了阻击日军入侵诸暨，数百名国民党将士壮烈献身，血染青山，魂留他乡……
1940年10月，杭州、萧山相继沦陷，诸暨成为抗日前沿，侵华日军发动“十月攻势”，调集二十二师团、十一高桥旅团等万余日军，扫荡浙西和富春江两岸。其中日军八五联队第三大队长栗原善修带领骑兵七百余人，步、炮兵两千余人渡过富春江，沿富阳大源、龙门一路扫荡，所到之处，烧杀抢掠，百姓深受其害。
10月13日晚上，国民党陆军16师奉命从金华日夜兼程赶赴富阳石板岭阻击日军前进。可这时，2000多日军已翻过石板岭，到达富阳章村（现常绿镇），企图快速翻过雀尾岭入侵诸暨。10月14日凌晨，早先赶到章村的国军16师先头部队在章村村西的同坞碰上了正欲南进的日军，国军部队万万没有想到日军这么快就到了章村，只好抢先占领村西的九龙岗和姚村对面的金鱼山，以阻击日军前进，双方展开了激烈的枪战。因天还未亮，加上当时国军占据着制高点，日军虽多次组织兵力，企图抢占山头，但都遭到国军的顽强阻击，日军不但占不到便宜，反而伤亡了四、五十人，使迅速调来数门大炮，向九龙岗、金鱼山上猛烈炮击，天亮后又多次组织几倍的兵力向山上猛冲，但都没有得逞。战斗从凌晨一直打到中午，守在金鱼山上的国军士兵伤亡很大，但仍坚守山头不肯退却，最后弹尽粮绝，与冲上山的数倍日军拼刺刀肉搏，终因寡不敌众，一连士兵全部壮烈牺牲。
下午二时许，国军后续部队16师47团已赶到雀尾岭西边的木坞村，获悉先头部队已经伤亡殆尽，决定依仗有利地形在这里再次阻击日军前进，便迅速占据木坞村口的天灯盏和狮子屁眼等山头。猖狂南进的日军发现木坞村口又有中方军队拦截，企图强行冲过此处，翻过雀尾岭入侵诸暨。便改变战术，调用骑兵带头，步兵随后，猛冲木坞村村口开阔地带。等鬼子进入了伏击圈，国军埋伏在天灯盏和狮子屁眼上的两挺重机枪和五挺轻机枪一齐开火，暴雨般的枪弹把日军的骑兵打得人仰马翻，一名骑兵队长当场毙命，10多匹军马被打死，其余骑兵调转马头就逃。后日军又组织步军疯狂反扑，国军部队依据有利地形，又击毙鬼子50多名。日军脑羞成怒，组织全部兵力，沿着两边的毛竹山，漫山遍野全线反扑，激烈的战斗一直打到傍晚。当时国军因增援部队尚未赶到，加上士兵伤亡较大，就边打边撤退到富阳与诸暨交界的雀尾岭上。
雀尾岭虽不高，但它的战略地理位置十分重要，是阻击日军侵入诸暨的最后一道天然屏障，一旦失守，日军便可长驱直入。因此，战略意义非常重大。日军遭到两次阻击，伤亡惨重，见雀尾岭易守难攻，中方已派重兵把守，轻易难以攻占。但他们仗着武器精良，多次组织兵力向坚守雀尾岭的国军发起猛烈进攻，先用炮火轰炸，后用步兵轮番冲击，企图以优势兵力快速打开缺口，攻下雀尾岭。战斗打得异常激烈，但国军将士在团长石补天的指挥下，个个临危不惧，抱着誓与雀尾岭共存亡的决心，坚守每一寸阵地，并依仗有利地形，打得日军狼狈不堪，丢下几十名尸体仓皇逃窜。
日军见光靠步兵难以攻克雀尾岭，便从杭州笕桥机场调来五架飞机，对雀尾岭进行轮番轰炸，机身几乎是贴着毛竹尖俯冲，下来时是机枪扫射，上去时猛掷炸弹，47团士兵尽管伤亡惨重，但仍冒着弹雨多次往岭上冲。一位骑马的军官一面向上冲，一面大喊：“冲上去，冲上去”……突然，一颗炸弹在他身边爆炸，这位军官连人带马牺牲在山边溪坑里；一位打着两只短辫的年青女兵冒着炮火在阵地上抢救伤员，被炸弹炸上了天，下半身挂在岭脚田边的一株桕树上……
这一天，日军飞机一直轮番轰炸到很晚才停止。晚上，47团官兵在板桥坞村卸了很多门板，把伤员抬到岭下。大部队仍守在雀尾岭上。因吃不上饭，只好在老百姓地上挖生番茹、拔萝卜、扳生玉米充饥。
狡猾的日军见一时攻不下雀尾岭，就改变方向，于后半夜从章村过常山岭翻过横坑交界的五岭及木坞村后的塔尖山，绕到板桥坞村后的泰山湾、岩洞岗上。十五日天一亮，日军居高临下向47团开火。这时47团的全部兵力仍死守在雀尾岭，根本没有想到日军已到了岭这边，而且占据了右侧有利地形，全团人马基本暴露在日军的火力之下。尽管日军地形有利，炮火猛烈，但47团士兵坚守阵地，很多士兵壮烈献身。激烈的战斗一直打到上午10时左右，国军将士伤亡很大，团长石补天也已负伤，眼看已无法守住雀尾岭，为保住有生力量，国军被迫沿大青山脚往南泉岭方向转移。
下午二时许，47团官兵转移至十二都南泉岭、马家塘、蜂窝坞一带，与紧追而至的日军展开拼死激战，多次击退日军的疯狂进改，又有50余名官兵壮烈牺牲。傍晚，47团将士撤退至三都青山头，再次顽强阻击翻过南泉岭的日军，又有数十名官兵阵亡，眼见无法阻挡日军的强大攻势，国军只好迅速向南转移，诸暨城关遂遭日寇侵占。
雀尾岭、南泉岭、青山头阻击战是诸暨抗日战争史上最有影响和最为壮烈的战役，可歌可泣，可敬可颂，虽然最终没有阻止日军入侵诸暨，但狠狠打击了日军侵略者的嚣张气焰，几次阻击共消灭了日军120多名，但国军将士也牺牲了300多人。战后，板桥坞、十二都等附近村民自发组织为阵亡将士收尸埋葬。
当年农历年关，47团团长石补天带人专程赴诸祭扫阵亡将士，分别在雀尾岭脚、南泉岭下和三都青龙角亩为阵亡将士立碑。近年来，政府已分别对雀尾岭、南泉岭的阵亡将士墓作了修缮，以祭奠壮烈牺牲的抗日英灵，弘扬顽强不屈的抗日精神。
日军在这次“十月疯狂”由富阳入侵诸暨的扫荡中，所到之处，烧杀抢掠，无恶不作，共杀害无辜百姓100余人，烧毁房屋800余间，其中富阳常绿镇被杀81人，被烧房屋700余间（具体情况略）。诸暨板西村石全香、程树表、金云表、金云山、石根安、何阿多等6人被日军当场枪杀，程云奎被日军拖去挑炮弹枪杀在外地；石全林、应生才分别被日军打断右肩和右手，后都活活烂死。雀尾岭脚30多间房子和村中石保均、石春全、程何根等的房子均被日本鬼子烧毁。十二都村孟成土、孟永祥、孟尔福、孟忠木、孟炳生、孟仲达及小牛二个儿子等被日军枪杀，孟小朵、阿录妻子、小罗母亲、富定妹妹等被日军飞机炸弹炸死，桂录妻子被日军流弹打死，孟执中的四沿屋和祥灿、炳生、仁金等房子60余间被烧，日军犯下的滔天罪行，罄竹难书、世代不忘。
近几年来，日本以安倍晋三为首的一些右翼分子，多次参拜靖国神社，否认侵华历史，否认南京大屠杀，否认慰安妇，亡我之心不死，企图霸占钓鱼岛，鼓吹中国威胁论。习近平总书记说，历史不会因时代变迁而改变，事实也不会因巧舌抵赖而消失，在历史和领土问题上，我们决不让步。
“昭昭前事，惕剔后人”、“前事不忘，后事之师”、缅怀先烈，警示未来。中国人民热爱和平，反对侵略，从来不畏强权，中华民族任人宰割、饱受欺凌的时代已经一去不复返。任何人想要否定、歪曲甚至美化侵略历史，中国人民和各国人民绝不答应。今逢世界人民反法西斯战争暨中国人民抗日战争胜利七十周年之际，作为每个炎黄子孙，我们必须牢记历史，不忘国耻，人人记取战争的惨痛教训，懂得落后要挨打的必然道理，团结一致，奋发图强，为振兴中华、实现伟大的中国梦而努力奋斗，决不让历史悲剧重演。

（张仲透）
编者注：为纪念抗日战争胜利七十周年，笔者分别在诸暨板西村和富阳常绿镇召集老人座谈会，详细了解1940年10月日军由富阳入侵诸暨，一路烧杀抢掠，国军顽强阻击的真实情况，现整理成文，以飨读者。